姚甫并不说话,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。
曾经成天扯着照无颜衣角的小小子舒,也已经长成了现在这般娴静模样。
唯独是此刻问起那个名字来,还有几分少女时期的羞涩和天真。
令老父亲颇为怀念。
“爹!”子舒看出揶揄来,跺了跺脚。
“哈哈,走了,已走了。”姚甫笑着讨饶,又不免促狭:“他此来找我,只为公事,自然一切从简,来去匆匆。你若不抹胭脂,或还能见上一面。”
他当然明白自家女儿对姜望的喜爱,理解那并非男女之情,而是一种年少时期对于理想存在的崇拜敬仰。
他曾经也有过这样崇拜的人,只是后来支离破碎,终究不值得他的供奉。
在女儿身上却不同,那人长存于她的神台上,还越来越耀眼。
年少时崇敬的人,没有因为时光而黯淡。
记忆里的星辰,一直闪耀在夜空,在无数个或许困惑的夜晚,指引着人生方向。
这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。
“爹~!”子舒赌气要走,但又有些舍不得挪脚,拐着弯问:“未知是什么公事,还劳烦您登天来迎?”
“除了黄河之会,还能有什么公事?”姚甫笑了笑:“至于我……以他今日在现世的地位,又是这等正事,我若不出迎,倒显得倚老卖老,龙门书院没有礼数了。”
老实说,对于偶像的现世地位,姚子舒一直没有太真切的感受。
毕竟在她的视角里,偶像一直是光芒万丈的,但多少有点“我在美化他”的自知。
直到身为天下四大书院院长的父亲,说自己“按礼需迎”,她才陡然有种“沧海已数迭”的感受。
曾经剑啸天涯台,在他人剑围之下反复挣扎的少年,如今剑光一围,已是天下了。
“这次的黄河之会,会有什么麻烦吗?”子舒问。
“能有什么麻烦?”姚甫掸了掸衣角:“只不过他主导了许多变化的发生,自然也要担起相应的责任来。”
“任何改变都会伴随一部分人的痛苦。”
“你想要说那是更好的,抱歉,对既得利益者不是。”
“这个世界不是张张嘴就能改变。”
“他定了新的规矩,他就需要证明,他的确有维护这份规矩的力量。当然,最好是不要到展现力量的那一步。不然每一届都打一次,纵然都能赢,多少说明人心不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