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心中有了成本之念,便定会惦记怎么挣回本钱。失了初心便总有挂碍,会患得患失做错事的……

    在雒阳做官的那个段太尉,付出的成本,是血战二十年的功绩,是杀敌数万的名勋,是无数袍泽的尸骨,是送进西园的财货,是刚刚崛起的家族……全身上下都是挂碍。

    初心,也在走进雒阳的那一刻,便被埋进了朝廷这座坟墓。

    而如今的纪明自由了,成了个没了身份的活死人,自然便解了一切束缚,也就没了挂碍。

    可能还有最后一点——当年守护自己身后的袍泽,却成了别人手里刺向自己的刀。

    那,自然要亲手将这把刀夺下来,刺回去。

    无论握着刀柄的是谁。

    张家的田地看起来已经荒了,杂草丛生,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。

    段熲径直走到了村落里,没见到任何一个人。

    数十间房屋,好几个院落,却连条狗都没有。

    张晟家的院门虚掩着,段熲径直入内,用手里的刀敲了敲门框。

    依然没人出来。

    堂屋的大门紧闭,是从外面锁上的,隐隐有恶臭传出。

    若是平常人,可能就不会再看了。

    但段熲想都没想,举刀劈下,一刀斩断了门扣。

    屋内尽是骸骨。

    看装束,有侍女,有仆役,有佃户,但没有身穿锦衣的主家,也没有骸骨高大的青壮。

    其它几个院子也一样。

    尸骸已经破败,大多被鼠蚁啃食成了腐烂的破布,满地散落着碎骨,甚至都没有太大的臭味。

    死了很久了。

    段熲叹息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见过比这更惨的样子,也料到会是这个场景。

    这些人不是张晟杀的,这是太监……准确的说,是禁军杀的。

    在段太尉满身挂碍的那几年,曾亲眼见过王甫领着禁军做此事——杀掉某人家中年老体衰的仆役佃户,带走其族人妻儿与青壮。

    这里的尸体里,没有张晟的亲人和亲近族人,一个都没有。

    这些仆役佃户会死,仅仅只是因为他们长了眼睛罢了。

    张晟的父母妻儿,应该都在别的地方,比如某些陵苑里。

    如果父母妻儿都在给皇族修陵墓,那无论是谁,都必须成为忠臣。

    但这样的忠臣……

    若是也和纪明一样,成了活死人呢?

    段熲打了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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