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如果敖仓这里什么都没有,那他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。
可这里处处都是缺失屋顶的残垣断壁,仅仅是通过这些废墟,就能推测到秦汉之际这里的繁盛。
敖仓这里储备的是粮食?
是粮食,也是帝国积蓄的重拳。
敖仓在,朝廷可以摆脱对关东州郡的依赖,调拨十万规模的大军犁庭扫穴一样处理州郡问题。
这虽然是最后的掀桌手段,可保留着这个底牌,州郡也不会将事情做到难以收拾的地步。
可敖仓没了的话,那州郡就敢肆无忌惮……因为平叛的战争成本、风险太高了,所以再肆无忌惮,最终也只是谈判、姑息了事。
绝大多数人没有来过敖仓,但也被秦汉敖仓旧址所震慑。
赵基也只是感慨着,并无多少遗恨……又不是自家的帝国,就算未来当家做主,也只是当两三代人的主,以后还是别人的帝国。
事至如今,越来越能体验那句死后洪水滔天的心境……这真的是理所当然。
待宿卫亲骑渡河后,赵基就前去会见张杨。
张杨已设立帷幕,引着赵基入帷幕中用宴。
可惜的是,附近找不到像样的草地或林地,就在一处平地拉起帷幕,宰羊做宴。
赵基落座主位,见只有御史董芬代表朝廷迎接自己,就问:“天子返回雒都,近来可好?”
董芬坐在左首第一,与张杨相对,董芬直腰跪坐先对张杨拱手:“回侍中,张将军遣兵士修葺宫室,陛下有感张将军忠义,赐殿名为杨安。今荆襄多有避难之士,多已随赵台卿公北上宛口,待入雒,雒都恢复在望。”
赵基皱眉:“我问你,陛下在雒都过得好不好,不要东拉西扯。自我入卫陛下以来,陛下亲征太原、上党贼臣,虽处戎旅之中,然一日三餐,餐餐有美酒、羊肉。如今陛下居于雒都,饮食如何?”
董芬挺直的腰背略有弯曲:“侍中有所不知,雒中荒芜,百业凋敝……公卿百官菜脯匮乏,陛下仁爱,愿与百官吏民同受艰苦。”
“这么说,陛下迁入雒都以来,在董承、公卿侍奉之下,一日三餐连羊羔肉都吃不上?”
赵基瞪目,董芬不敢回答,低下头。
张杨与军中校尉、都尉也都低着头,赵垣官拜武猛都尉,如今也列席帷幕之中,排序在张杨身后第五的位置,也低着头,似乎脸上也有天子忍受艰苦生活而产生的羞耻、愧疚感。